3. 給方方上一课

文/崔永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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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1. 第一課

應該稱您為老師的,因為是我講課,所以就省了。您不會在意,如果有需要,打死老師也是件有成就的事情,比如當年的宋彬彬。

這堂課我以過來人的身分來講,過來人就是從網絡戰場上死裡逃生的人。可以說,您現在遇到的,我都遇到過。我的判斷是,您現在只是身處戰爭的早期,千萬不要盲目開槍,要節省彈藥。

您現在應該看地圖並且聽取我們這些老戰士的建議,這些建議是用心血換來的。按照研究微觀戰史的規矩,我們稱敵方為對方。

從目前來看,對方是全序列出動了,換句話說,指揮部都上陣了。這一輪干不倒你,就只能動用官方媒體了。我曾有幸一週之內被150多家官方媒體圍毆。除官方媒體外,上述系列分三個梯隊。第一梯隊是地痞流氓,典型代表是司馬三雞。只要有錢,什麼都干。它在微博上的設置都是交錢就可以罵它。

這個梯隊已經喪失了公信力,它們對你的名譽造成不了什麼傷害,重要的是噁心。看著噁心,想起來噁心,心態變壞。韓紅、袁立就是這個樣子,大部分文人也都束手無策。你和它做任何解釋都無意義,你選擇和它對罵,你輸了:「你終於變成了你討厭的那種人」。早年間,北京天津都有混混,都是打出來的。北京是打別人,天津是打自己。往你面碗啐口水,然後說:爺,爺,這都埋汰了,您賞給我吧。

見你家買賣好,穿身厚衣服往你家商號門口躺下,你隨便打,照死裡打。他抱住腦袋扛著,一邊打滾一邊說,舒服,舒服,您再加把勁兒,您老也沒把子力氣喲……打死人你吃官司,打不死你的買賣的收益有它一份兒。

解放後,紅旗一展,我們以為這些混混和煙花兒女一起消失了。其實沒有,它們後繼有人推陳出新,網上稱之為「垃圾人」。如果選擇和垃圾人開戰,必須想明白兩點,一是只有開戰沒有停戰,它們會一輩子粘上你。你願意嗎?你做好準備了嗎?你做任何事情它們都會摻和進來,攪局和拆台,讓你永世不得安寧。二是必須降低身段和格調,使用污言穢語,這是這個戰場通用的武器。

我和網絡大混混方肘子交手時就遇到這個麻煩。中央電視台不允許它的主持人在網上發出獨立的聲音,當然更不允許惡聲惡語,所以單位成了你的負擔,只能辭職。與之交手的所有在職人員都難逃羈絆,在你評職稱的時候、晉級的時候、申請課題的時候……它們都會向你單位成批發來揭發質疑信,組織要調查,你便錯過這次機會。

您不會相信,相當一批科學家因此再不敢惹它們,甚至願意巴結它們。誓死不屈的,如中科院植物研究所傅德志教授,則被折騰的課題組解散,自己患上嚴重精神疾病。

結論是:它們怕沒有單位的人和沒人管的人。

記得我辭職的第二天,一覺醒來,首先想到的是:天哪,我可以罵人了!馬上坐到電腦前大罵一通。以後凡遇記者採訪,總要聲明必須罵人不然不採。你遇到的新問題是你罵不過它們,文人的罵多少講究點文法,也不可僭越底線。它們的罵讓你無法回應……

##第二課

接著講第一梯隊是些什麼人。

本著有困難找警察,我把那些要殺我、殺我妻女、殺我全家的網上歹人報警處理。我記得很清楚,那個想在我演講時給我潑硫酸的是北京大學一個三年級女生。刑警找到她又來找我,聲音很低沉。要帶她來道歉嗎……你接著追究可能會影響她的前途……我知道刑警什麼意思,我說那就算了原諒她吧。今天想來,我就是個傻冒。我們無原則地寬容就是在批量製造人渣。一個可以給人潑硫酸的畢業生,惡毒不會低於他的老師張頤武。

我們屬地派出所民警長途跋涉去了浙江、湖南。北方人受不了南方的陰雨綿綿,凍得發抖。找到兩個渣人,一個身高只有一米四,話說不清楚,另一個住在倉庫裡,守著一台破電腦手拿一瓶酒……他們在網上罵崔永元,有人給它結帳。

最可憐的是民警,每個派出所都是人手有限經費有限。出差辦案吃住還有標準,標準很低。我一個人報的案夠我們管片兒派出所忙活兩三年。另外,我的哥哥就是民警……最後我選擇了撤案,幾十個,都撤了。臨走時我對警察說,放心,我以後再也不報案了。

我就開始啟動訴訟。

前兩天,我問律師,咱們還有多少案子在法院?律師說,大概有20多個吧。請注意我們對話間流露出的散漫隨意。對,法院就是這樣的存在。

法律規定: 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九條: 人民法院適用普通程序審理的案件,應當在立案之日起六個月內審結。有特殊情況需要延長的,由本院院長批准,可以延長六個月;還需要延長的,請報請上級人民法院批准。

第一百六十一條:人民法院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,應當在立案之日起三個月內審結。

換句話說,像我和方方發起的這樣簡單的民事訴訟,應該三個月六個月就見分曉。我只能說,你想多了……被告可以不接傳票或管轄權異議拖延時間。而法院拖延時間的手法可以用花樣百出來形容,一個案子拖上一年、兩年、三年都是小意思,如果你當回事兒你就會精疲力盡,對,我那些案子一個也沒有結案,就像多肉植物一樣擺在法院的窗台上。

我可以預測方方這些案件的判決結果,即,作為公眾人物,因額外占有社會資源,理應受到監督,更應該寬容來自他人的批評。所以方方想得到的讓對方道歉,並獲得經濟補償的想法就很難實現。即便是這個結論,也要等到花兒都謝了。

前兩天,受到中國農業銀行董申污衊的吳小華博士也來請教我,要不要打官司? 我說,你要急於用官司懲戒歹人還自己清白,我看就算了,我保證你睡不著覺掉頭髮心情低落……打官司,又碰上一幫依法辦事的人,是小概率事件。我們打官司,只是想碰碰運氣。從今天開始,方方,忘記你的官司,把它軟埋起來。

方方正在犯著另一個錯誤,向大家解釋那些人是在造謠……多麼徒勞的一件事。它們知道它們在造謠,它們也知道我們知道它們在造謠。它們就喜歡看你祥林嫂一樣,到處說,老子到處說,它們在造謠……我們關愛的芸芸眾生永遠也搞不清楚孰是孰非。

飯桌上,一老兄喝了兩口對我說:我就喜歡你主持的有一說一。我說對不起,我主持的是實話實說(操你大爺馮褲子)。那老兄又說,網上說你爺爺是漢奸,被武工隊抓住綁上石頭沉河裡了……是造謠吧? 我說,網上怎麼會造謠呢? 是真的,我爸也是。到了我這兒又當CCTV著名主持人又是全國政協委員,你說,這TM到哪兒去說理去? 給我也倒一杯,那什麼,你爺爺那哪部分的?

好,現在我們講第二梯隊。成色複雜,僅我遇到的,就有北大張頤武、清華肖鷹、農大何柄生一類的教授,有眾多大學在校學生、有任職期間就開公司的解放軍某部退休副司令員、有開著僚機把長機撞下來的空軍前飛行員、有現任法官和檢察官、有騷氣十足的香港電視台娘們兒、有報社總編輯、有女交警、有科學家有紅二代官二代……他們共同的特徵是腦殘。分成兩撥兒,一撥兒是傻,一撥兒是壞。

不回憶了,每一仗都打得很慘烈!

現在,這個豪華陣容要來對付你方方了,你能應付嗎?你願意為他們耗神耗力虛度年華嗎?

3.2. 第三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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